江北、

［楼诚］忘忧酒馆

＃忘忧酒馆＃
＃楼诚私设＃

忘忧酒馆，每晚亥时开业，只听一个故事，等一位客人。

——

明诚眯了眼，借着清冷的月光抬头看了看木头牌匾，又打量了店门半秒，还是没想起来这家酒吧是何年何月开在这条街上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门前的柱子，叹一句手感极好真不愧是红木的，而后鬼使神差的，推开了那道微微有些灰尘的门。

和明诚看见的店门口一样，酒吧里面也是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明诚一面走一面四处打量，末了在心里感慨一句这家酒吧的老板，怕是没少看电视剧。

“你有什么故事吗？”

明诚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视线随着老板的问题落在桌面的酒坛上，带着清冷香气的酒水斟满明诚身前的瓷白酒杯，他没有回答问题，反而附身动了动鼻子，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青梅味。

“这是什么酒？叫什么名字？”
“这酒无名，每一个饮酒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故事。心境不同，滋味便也不同，这名字……不妨等你品尝过后，再取不迟”

明诚瞥了眼桌子对面嘴角含笑的老板，在心里默默挖苦一句真对得起这仙风道骨的模样。明诚摇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水滑进胃里，在喉咙泛起清冷的感觉，酸酸涩涩的，是他很久没有体会到的感觉。

明诚盯着酒杯出了会神，而后静静的开口

“我最近，总是在做一个梦……”

——

明诚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他上次做梦，还是当年明台殉国的消息传回上海的时候。二十年了，他都没再做过梦，而今夜，他确确实实的，梦见了明楼。

还是年轻时候的明楼，梳着利落的短发，一身得体的西装，背着一只手站在明公馆前，笑眯眯的朝他招手，他说

“阿诚，过来”

明诚恍恍惚惚的想起来，那似乎是他和大哥的初见。彼时，细雨缠绵，青梅初开。

——

明诚到弗洛姆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北欧的环境比国内好上很多，挪威这个临洋的国家海岸线曲折，风景舒适的小镇比比皆是，明诚告诉自己，他挺喜欢的。

其实明诚初到弗洛姆的时候，还不太适应这边的生活，习惯不同，语言也不通，不过好在他的房东太太对明诚还不错，时间一长，他便也忘了，上海曾经是什么模样。

他在战时斗争进入尾声的时候离开的上海，彼时，本应殉国的明台也恢复了身份回到了明家。

他和明楼都没想到，明台当年所谓的殉国是假死。这出戏就像是大姐还在世时，他和明楼一起演的那场戏，不同的是，当年他们骗了大姐，如今明台骗了他和明楼。

明诚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明台，当明楼得知他殉国的消息时，那份为他撕心累肺的痛苦让明诚嫉妒的有些眼红。

——

你因为他的死伏在我肩头痛哭，却无意触动了我衣料下的旧伤口。

明诚忘了他是在哪里看过的这句话，不过却格外符合他现在的情况。明楼因为气愤悲伤而钳住他肩膀的手不偏不倚扣在了他前些日子出任务时受过伤的地方。

明诚咬了咬牙，忍住了咧嘴吸气的冲动，他伸出手臂，慢慢环住了明楼，安慰性的在他后背上拍了拍。苦笑着想，他肩膀上的伤口，怕是又要出血了，他惊讶的感觉到了一阵锥心的疼。

其实明诚小时候格外怕疼，许是被虐待的缘故，他觉得疼是世上最难忍受的事。这个认知直到他第一次和明楼出任务受伤才发生改变。

那时明诚第一次出任务，也是第一次受伤。暗红的血从伤口涌出来，明诚疼的几乎要晕厥，是明楼救了他。年轻的大哥将弟弟抱在了怀里一遍又一遍出声安慰

“阿诚不怕，大哥在这”
“忍一忍，阿诚，忍一忍就过去了”
“阿诚，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血流尽了也得走下去”
“阿诚，我等着你和我并肩站在一起”

电闪雷鸣的夜晚，他就在明楼的怀抱里昏睡过去。此后明诚再受伤的时候，没喊过一句疼，他咬咬牙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一忍，就忍到了他再也不会感觉疼是什么滋味。

——

真正让明诚决定离开的原因，是明楼兴高采烈的和他说

“阿诚，明台快回来了，明台要回上海了”

明诚倒水的动作一顿，嘴角浮现往日里和煦的笑容，他点着头，弯了眉捎随声应和

“回来就好，回来了好”

他看着自从明台殉国消息传来，两年里第一次露出笑容的明楼心想，他似乎，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码头人头攒动，明诚的视线在人群里掠过一圈茫然的眨了眨眼，他这才想起来，他离开上海谁都没告诉，自然也不会有人来送他。

近处的邮轮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惊起了海面上低飞而过的海鸟，明诚随着拥挤的人群踏上了远去的船。

他站在甲板上，望着逐渐远去的上海码头，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就那样散在了咸涩的海风里。

——

明楼第二天派人去请明诚时，回来的秘书告诉他

“明诚先生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明诚先生……离开上海了……”
“……混账！”

明楼发了很大的火，眼睛通红的，连身子都在抖。冷静以后的他下令一定要找到明诚，可是离去的线索到海上就断了，明楼再没有了他的消息。

听闻后来明台没有回到上海，而是在北平找了个中意的姑娘结婚了，婚礼还是明楼主持的。
听闻后来明楼有了孩子，却是终身没有取过一门妻子。

老去的明楼时常会坐在明公馆的院子里回忆从前的事。转换的场景模模糊糊，人却始终没变，后来多少年他才知晓当年明诚离开的原因，追悔莫及又总和女儿念叨

“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他，他也就不会走了”

明楼多想看看老去的明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他想象的一样？他又多想告诉明诚，其实当年他欣喜明台归来只是因为他是弟弟，仅此而已。又或者他想问问

阿诚，你还记得大哥吗？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

明诚收到明楼逝世的电报时，弗洛姆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要回到屋子里，可是还没等上到台阶，他就停了脚步。

房东太太的女儿以为他身体出了状况就要上前帮忙，及至身旁小姑娘才发现，这头发花白的中国老人的脸上，竟是落下了两行清泪。

——

“啪嗒”

明诚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他抬起头，看见酒吧老板还是他入睡前的姿势，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我为你补完了一个梦，来换你的一滴泪。故事讲完了，你可想好这酒的名字了？”

明诚把玩着酒杯，堪堪从梦境里抽身回神，他弯了眉眼推门而去，留下似有似无的叹息

“陌上墙头青梅小，岁月成酒。如此酸涩的酒，就叫陌上桑吧”

收春初无根水，配比青梅露水七三，以滨海糯米为基，辅以红花，乌梅，赤芍三钱，借离人泪一滴，酿而为酒，入地三载，可饮。

酒色带青，酒味微苦带酸。极尽处，化苦为甜。名之为陌上桑。

b.梗自《剑侠情缘手游》系列微电影《忘忧酒馆》，已获授权。大概……想开个系列……